第(3/3)页 反正他们本来就只能过好自己的。 杨朱正是因为见到过太多太多,才更加明白所谓的整体是多么的广大,广大到令宗师都足以感到绝望和渺小。 既然如此,不如去追求绝对的个体,起码个体可以由自己的把握。 “道友甚明我心意。” 杨朱笑了起来,“如那墨丘,真乃世间一等一的英豪也!赞誉一声圣人,似也不为过。可这等人物,又在几国之地流传?若非来到夏朝,我甚至都未曾听闻过墨家之名讳。 个人便是盛极一时,又是何等的渺小?墨丘乃是人杰,可哪个国度,没有自己的人杰和英雄呢?人杰摞人杰,何其之多也!功名利禄、钱财福贵,过眼烟云,过眼烟云啊!何足道也?” “道友见过的人和风景太多,已经寻不到个人在其中的意义了?” 顾担问道。 “精辟!” 杨朱眼前一亮,拍手称快,便好似遇到了知音,恰恰点明了他心中的那一份感触。 当经历过的事情足够多,便会发现一切东西都不过转瞬即逝,个人的努力和悲欢处在其中,根本不足以称道。 久而久之,难免会将这份想法放在自己的身上。 自己,又能做得了什么呢? 自身的意义,又是什么? 我是谁? 从何而来? 要到何处而去? 当温饱不成问题,实力抵达巅峰,进无可进之下的人,便开始给自己找难题。 问题是,这个难题太大。 宗师也解不开。 古往今来,所有试图思考这些问题的人,都会撞得头破血流,变得不幸。 于是,杨朱根据自身的一路之见闻,总结出了为我、贵己之道。 也就是说,外面爱咋咋地,自己过好自己的也就足够了,天地再大,老子不开心啥也不是! 没有意义? 让自己开始就是意义,享受生活就是意义。 这虽然不是终极问题的解法,但到底是给了自己一个合理且自洽的正当理由。 “道友看起来年纪并不大,竟然便能够洞察出这样的观念!” 杨朱啧啧称奇,目光在顾担的身上打转,感慨道:“怕是要不得善终啊!” 正在喝茶的清平子差点一不小心将嘴里的茶水全都给喷出来。 敢说这位不得善终,不想活了? “哦?何以见得?” 顾担倒也不怒,反而问道。 “因为什么也做不了。” 杨朱耸了耸肩,“越早开始去想这个问题,越是会变得不幸。我也是最近十年被这个问题纠缠到了,至今也只是想出了‘为我’、‘贵己’、‘保性全真’与之对抗。可你、我,乃至芸芸众生,都不过是这片天地下的一份子,却又永远都无法将自己的目光对准天地。 便如同那井底之蛙般,在自身所能到达的小井之中感叹,推测自己‘蛙生’的一切,何其之可悲可叹?我们连窥之全貌的机会都没有,又怎么敢说,自身便是正确的呢?我们甚至连世界究竟有多大,都不能知晓!” 可怕的不是没有找到问题,而是连方法都没有。 终其可悲的一生,注定不得解脱! 见的越多,想的越多,越是可悲可怜可叹。 所有宗师都势必会面临同一个问题。 恭喜你,你已经达到了尘世之顶峰,进无可进,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呢? 骄奢淫逸,肆意快活? 好! 快活十年,二十年,当这份快活都已经厌倦,又该如何? 没有来到顶峰之前,尚且永远都拥有着攀爬的动力,因为前面还有路。 可真正到了顶峰,进无可进,已无前路之后,人只能跟自己去较劲,永远都无法解脱,永远都找不到答案。 只能抱着那份尘世顶峰的实力,默默去等死。 这是宗师的另一种悲哀,通常只在年老的宗师上可以得见。 宗师、宗师,何足道也?! (本章完) 第(3/3)页